“喂......”
身后响起人声的同时，秦堪的枪口已经抵住了来人的肚子。
那是个穿着背心的男人，他高举着双手，似乎还没反应过来，但下意识就做出了动作，想必不止一次遇到这种情形了。
“母亲大人让我过来通知你，诺玛收工了。”
母亲大人是这些成员对胖女人的称呼。
“嗯。”
秦堪收起手枪，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，“带路。”
男人撇了撇嘴，用力朝街边擤了下鼻涕，一摇三晃地走进了巷子里。
枫叶街的入口如果不仔细看，根本看不出来。它就像其他的小巷口那样，狭窄，肮脏，但越往里走就越开阔，直到变成了完整的街道。
之前拿枪对准秦堪的人们又重新坐下了，仿佛无事发生，只是在秦堪经过时盯着他看。
执行员在夜晚进入这里......真是奇景。他不怕死么？
“我来接人了。”
胖女人站在门口，吞云吐雾。
秦堪从钱包里掏出两张五千杜比的超大额纸币递给胖女人，后者掐掉烟头，推开了身后的大门。
“喂！诺玛，过来，你被人买下来了。该死的小**，运气真好。卡托先生呢？”
她按着诺玛的肩膀，但显然神情有些迟疑。她只是负责管理这些女孩的，但诺玛却是组织的杀手。
“卡托先生睡着了。”诺玛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，很稚嫩，很美好。
是啊，睡着了——秦堪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，从建筑物最里面缓缓地飘出来。
“这个给你，诺玛的拥有权证明，是正式的文件，在地下商会备案过了。”女人把一个铭牌吊坠丢给秦堪，后者稳稳接住。那银灰色的牌子被皮绳穿着，上面刻了诺玛的名字。
“好了，好了，你们快走吧，真是晦气。”胖女人把钱塞到口袋里，挥着手，满脸不耐烦。
秦堪用力拉起诺玛的手，“再见。”
诺玛没有说话。
这一刻是这样的奇怪，执行员竟然牵起了杀手的手。两个本应是你死我活的关系的人，并肩走在肮脏的街道上。
他们穿过枫叶街，刚下过雨，每一步都带起飞溅的污水。许多人从窗口探头出来沉默地打量着秦堪，这让他更不自在了，只能加快脚步。
“这些伤疤，疼么。”
秦堪握着她的手腕，那里有暗红色的鞭痕，旁边的皮肤已经发紫了。
“不疼呢。”也许是搞不清楚秦堪在做什么，诺玛看上去有些茫然。
她没有穿鞋子，赤着脚，踩过那些碎石的时候让秦堪都皱起了眉头。
于是秦堪单手把她提起来，像扛米袋一样走着。少女的腰肢很柔软，甚至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。她是个活生生的人，不是仿生人，不是机械人......这一天的她还活着，还没有走向绝路。
诺玛沉默着，死死抓住秦堪肩膀的衣料。秦堪又想起了以前在农场捉过的小猪崽，它们会拼命挣扎，即使活下来的机率是零——
可是这样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，却没有一点挣扎的欲望。
走出枫叶街，他们来到了行人道边上的公车站。这里十分安静。秦堪知道现在是没有计程车的，于是按下了电台。
“三级执行员秦堪，坐标......枫叶街南出口，需要车辆接送。”
“总台收到。正在调度车辆。”电台里传来沙哑的回应声。
秦堪把诺玛放下，朝前面吐出一口白雾。
诺玛穿着朴素的裙子，能隐隐约约见到布料下少女青涩躯壳的起伏。和工作时完全不同，现在的她看上去乖巧，天真，微红的眼眸无比明亮。
“大叔。”
“嗯？”
“你在干嘛？要抓我吗？”
“不是。”秦堪转过头，“跟我回家吧。”
“......欸？”
诺玛愣住了。
她呆呆地看着秦堪，似乎在消化自己听到的资讯。
如果没有记错的话，上个星期她还在小巷子里飞奔，身后是拿着枪追她的秦堪。
这个大叔怎么？傻掉了吗？
秦堪点起一根烟，火光在夜晚忽明忽暗地闪烁着。
“他们要把你送去改造。”
“嗯，所以呢？”
“变成仿生人和死了也没区别了。也许你不知道，但正常人都无法承受芯片植入大脑的痛苦。”
“你为什么要把我买下来？”
“诺玛，听着。”秦堪转身，嘴里叼着烟，两只手按在诺玛肩膀上，“听着，我已经把你买下来了——从今天开始，你和极限组织，地下商会，枫叶街，都没有一点关系了。懂？”
“嗯嗯......你是把我买回去侍寝的吗？”
诺玛忽然狡黠一笑，伸手撩起自己的裙子，露出少女白皙细嫩的大腿引人遐想的腿间。
“大叔，你想要这个对吧？”
“也许吧。”说起这个，秦堪反而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。死去的瞬间仿佛还是刚刚发生的事情，也许他只是全凭心血来潮在行动。
面对诺玛，他确实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了。他想要的是少女青涩的肉体？是少女无垢的天真？还是从未体验过的爱情？抑或是一个有别人在厨房做饭的温馨的家？
光是复生这件事就已经足够离奇，但，维利亚市本身就是个无序的地方，发生什么都不应该感到奇怪。
就在此时，车头灯撕裂了黑暗。加厚了装甲的白色私家车呼啸而来，引擎轰鸣。
“调度中心呼叫执行员秦堪，请确认接应车辆号码10998E。”
“已确认。”
回复完电台后，秦堪瞄了眼停下的车辆的车牌，打开后门。
“进去吧。”
“大叔，你真的不是要把我送进监狱吗？”
诺玛眨了眨眼睛，看起来有些狐疑了。
“不是。快进去。”
“嗯......”
看着诺玛坐进去后秦堪把车门关上，自己则坐到了副驾驶位。司机是个中年男人，带着墨镜。
“我是协会合作人员099，要去哪里？”
“喷泉街中级公寓。”
是的，在夜晚显得无比狰狞的公寓，在白天有着好听的名字。那是当地最大的购物广场之一附近的黄金地带。
风景从两侧飞逝，这个时间点路上没多少行人。然后逐渐的，那些贫民区特有的肮脏建筑开始消失，变成了秦堪所熟悉的小洋房和平房。而在这两者之间仅仅隔着一道铁丝网和一块荒废的球场罢了。
“先生，夜晚还出来——巡逻？”
司机瞥了眼后视镜，诺玛正看着车窗外向后飞逝的风景。
她的确是个很漂亮的女生，虽然还未发育成熟，但那柔和可爱的面容和杀手搭不上一点关系。
“不是，接人。”
“哦哦。”司机露出了一个你懂我懂的笑容，“执行员压力很大呢。你们相差了有十岁了吧？”
“也许吧。”
“哈哈，懂玩哦。”
轮胎碾过水坑，短暂地颠簸了一下。
车辆的灯光消失在了转角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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